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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里玉米叶像没抹松香的二胡,簌啦簌啦的即兴合奏。一场连绵的雨好像是从中秋下到了初冬,等了将近十天,地里才勉强能进去,但低处依然是泥泞湿滑。
南瓜架吱吱作响,架子高处干灰的南瓜叶里,有四五个大南瓜在等着最后的暖风催熟,地上未成熟的瓜儿和瓜秧却仍在野蛮生长。走进了看,还有几个未绽放的骨朵,可这个季节哪里还有蜜蜂为它们传粉。
“爸爸,你看什么呢?这南瓜还能长多大?这个可是比我腿都长了!”儿子好奇地摸摸这个、敲敲那个。“摘吧,等啥了!它们还长呢?”妻子一句话惊得我一颤。的确,冬天就要到了,哪里还会再长!于是心一狠,把架上的南瓜全部砍了下来。
一对篓担挑起五个大瓜,往家里走去。“我们丰收了!好大的南瓜!爸爸你好厉害……”一路上儿子蹦蹦跳跳地叫嚷,别提多高兴了,引来了邻居们的围观。“小伙子,好美的南瓜呀!”在大家伙的称赞中,儿子再次迷失了自我,开启了他的“王婆卖瓜”,弄得我和妻子还挺不好意思。
收完了大瓜,收小点的瓜,还有一些小嫩瓜,全部收进篓中。妻子说:“太小的就别要了,也不能吃!”可儿子舍不得扔,其实我也舍不得。回想一下,从播种到施肥再到收获,从发芽到开花再到成熟,儿子也是全流程参与其中,他高兴、爱惜是应该的,也是必然的。
新下架的南瓜需要储藏一段时间才能变得软糯香甜。可是收获后的品尝,是迫不及待的。实话实说:水气太大,不甜面,可是清甜是有的。父亲讲起了他的爷爷种南瓜,是多么的大和甜。儿子扬起倔强的小脸:“爷爷,我们种的瓜就是又大又甜”。
“是是是,我们种的南瓜也是又大又甜!”父亲会心地笑着。看着那花斑的外皮、金黄的肉瓤,我不由想起了儿时的“香甜”:老家那个冬日的清晨,奶奶瘦小的身影穿过灰暗的蒸汽,一瓣瓣甜面的磨盘瓜、一颗颗流蜜的红薯、一块块金黄的米面窝窝铺满了笼屉。而我还是那个光屁股娃娃,假闭着眼睛钻在热炕被窝里,赖着不肯醒来。